抑郁的我
【烂尾声明:emmm,这篇暂时的烂尾了(其实也不算完全烂尾),目前大概 97%的完成度。我花了巨量的时间来写(虽然效率很低就是了),逐字逐句的斟酌过,还剩下一些整理工作。看上去剩下的不多,但从已经花费的时间来看大概率还是要很多时间。一方面有更重要的事情而又不得不暂时性的收尾,另一方面花了太多时间有些倦怠了想转换下心情再整理,所以虽然剩的不多了但还是保持了一个未完成的状态。大致的内容还是完整的,只是比较散乱。2023-09-20】
【原本主要想写抑郁症相关的,不知觉的埋了一些关于我的私货,抽出去也比较麻烦,就这样吧!】
【时间方面可能有些混乱,涉及到界定标准、写作时间等等,不用那么在意啦】
【本文 2.4 万字(叉腰)】
其实不太想写关于我曾抑郁这件事情,不是羞于启齿,只是不想随意的和他人说起。并不是能够感同身受的事情,那又何必把伤疤撕开给他人看呢。
但现在不写的话,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再想写了,也不会再随意的向别人提起这件事情了。可以预见随着时间的流逝,会越来越难以感同身受过去的自己,慢慢的遗忘曾经的低潮、落寞。
这是好事,却还是忍不住觉得寂寞。
所以趁现在还能回忆起一些事情,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。
这对于我来说曾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,贯穿了有限生命的大部分时光,我并不觉得忧郁让我成为了一个独特的人,但忧郁确是很大程度上造就了现在的我。如果有人想了解我的过去,那我会想和 TA 诉说这段过往,告诉 TA 曾有一段时间的我是这样子的。
写这些并不求被理解,重要的是回忆一些过去的事情,最后一次怀念过去的自己,为那段时间画上句号。
期待中阅读这些文字的人包括:
- 我自己
- 希望了解我的人
- 其他同样饱受抑郁折磨的人
- 希望了解抑郁症的人
提醒
所说这些只是陈述主观感受、经验,提出的猜想假设仅为个人观点,未经科学验证,不保证科学严谨。不提供医学参考、用药建议,不建议对照自查。 如需帮助,请咨询精神科医生。
【再次强调,医学相关的的内容只是参考,虽然不是口胡,但有时确实只是图个方便、省事的表达,不保证正确】
如果你也正经历着和我一样的过去,阅读负面的内容可能会让你更加沮丧。我不会说“相信我,会好起来的”这种话。不过我确实好起来了。如果可以的话,希望你能看完。
因为是写关于抑郁的事情,所以尽是些负面的事情。另一方面,为了准确的传达抑郁状态下的感受,有时会写的极端一些。但悲观负面不是我的全部,也不是现在的我,不希望你留下我是一个充斥着负面情绪的人的印象。(事实上恢复后的我至少绝不再是悲观的人)
抑郁症并不是能够感同身受、轻易理解的事情,哪怕是现在的我也渐渐难以理解过去的自己的感受。我可能无法描述的很准确,因为我是在治愈之后去回想过去的事情,尽管有一些当时保留下来的文字,但仍然没法完全还原当时的状态。如果你看完全篇,觉得不知所云,无法理解,那就当我胡说一通吧。
标注
有些地方提到血清素,化学上好像是叫做「5-羟色胺」,只是打字比较方便就用来指代抑郁症患者体内缺失的化学物质。
虽然要写,可是当手放到键盘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梳理了记忆,发现也只是些零零散散的点,索性也就想到什么说什么。
尚年幼时
非要追溯的话,可以从家庭环境说起,但不太想过多的谈这个。大致也就是缺爱、谈不上幸福也不算太糟就是了。从小就是外在看上去随和,实则内心孤僻,不会向别人敞开心扉的人。现在也是(2023)。
我试图从中学时期开始回忆,似乎那个时候抑郁就开始侵蚀着我了。于是我把中学时期的日记翻出来,想了解那时候的我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。坦白说,不忍卒读。用现在的话说,尴尬的可以抠出个三室一厅。说白了不过是青春期无处释放的情绪的流水记录,字里行间简陋粗糙青涩稚嫩。
可以确定的是,那时候的我就已经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了。还能零散的回忆一些学生时候的事情:
- 总是觉得很孤单。
- 时常一个人去没人的草地、水坝边坐着,很久。
- 想听悲伤一点的音乐,于是去音像店买了盒磁带一盒《哀乐》(我能感到有点不对劲,确实有哀伤的氛围在里面,但不是我想要的忧伤的感觉。说起来有点阴间,我是后来才发现所谓哀乐是在葬礼上放的音乐)
- 讨厌集体活动。那种没有实际意义的活动。觉得集体真是散漫怠惰无可救药。
- 会怜悯小生命。
- 总是在责备自己,比如考试没考好,比如没管住自己去网吧玩。
- 心里压抑了很多事情,却没有可以吐露的人(现在好了一点,但也没好多少,只是学会了如何让时间消化心事)
- 日记里几乎都是负面的情绪。
- 偶尔也会想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。
- 同学说对我的印象是冷,我觉得挺诧异的,因为我觉得我应该挺好相处的。
- 无比的渴望大学,想逃离家庭。
- 那时候我甚至还默默的暗示自己千万不要有自杀的想法
对于中学时的状态,我曾觉得单纯是书看的少,想的却多。总之,那会儿就是内向、社恐、悲观、孤僻、有忧郁气质的性格了。
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
当我以一个健康的状态回忆过去,写这篇博客,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。还能回忆起一些事情,却无法完全带入过去的状态,有时像是在揣测另一个人的想法,甚至演变成基于某个话题的自由发挥(虽然也的确是我的观点,但可能和抑郁就关系不大了)。有些体会到“正常人”是怎么看待抑郁症患者的,为什么说是无病呻吟。好在以前曾写下过一些文字记录过去的感受,还能多少还原当时的状态。
健康人很难理解抑郁症患者的痛苦,患者也并不总是能清晰的表述自己的感受。
如果说我告诉你我睡的不好也许你还能多少理解,但如果我说我对明天感到毫无希望,那正常人大概会觉得矫情而不是痛苦。我说明明没什么身体的活动却觉得很疲惫,正常人大概会让你休息一下,可是休息对我并没有用。
这是一种独特的更多是精神层面的痛苦,就像你试图向别人介绍一种从未见过的抽象的事物,凌乱的拉扯一些看上去相关的已有词汇,可能最后听者只是拼凑出一头四不象。对于未曾经历过的事情,是没办法换位思考的,所以只能从散乱的片段里窥见一斑。
一开始我也曾试着将自己的抑郁症状告诉过一些人,朋友、亲人、也不乏医生。或许是想寻求理解,寻求帮助。但后来我便不会再向别人提起了,包括亲近的人,因为不会有任何改变。这种痛苦只有同样饱受折磨的人才能感同身受,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人说再多也不会理解你究竟是怎样的体验。再者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,不会也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人过的怎么样。
就算是医生,你去看病,也只是给你诊断开药,不会关心你好一点没有、有没有开心一点。只是问下症状有没有改善一些,甚至也没有可以量化的标准,全凭患者主观感受来判断病情有没有改善、药物有没有效果,有一种试药的感觉。另一方面,在医生的眼里大概和感冒并没有太大的差别,都不过是疾病的一种。
从旁观者的角度看,你看起来只是有点话少啊,多出去走走,多认识一些人,不要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。后来,当别人这样对我说的时候,我只是机械的笑笑默不作声,也不辩解什么。我并不责怪他们,因为他们不懂,也没有恶意,而且和他们无关。也许在我告诉他们的时候,确实期待着什么。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,能关注的也只有触手可及的范围内的少数个体,路还是要自己走。
我曾经在豆瓣上认识一个病友,病友发帖问能不能陪着去医院。但我们从未见面,后来也就不联系了。只是偶尔刷到朋友圈的时候会想起来,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。我有一个好友似乎也有一样的烦恼,但我并不关心(这也许是我的问题)。病友间其实也只是处于一种能理解、能共情但不能互相帮助的状态。
身边也有些人厌恶这种病、这种病人。我知道只是缺乏足够的认识、了解。我不愿去解释,比起解释,隐藏还要容易一些。
抑郁并不是能令人自豪的事情,一点也不酷,一点也不浪漫。也许因其神秘色彩,会让一些人会觉得有趣。但对于真正经历过的人来说,只有痛苦,绝不愿再经历第二次的那种。
我想了下之所以抑郁症难以被普通人认知,产生误解,大概是这些原因吧:
- 抑郁本身的复杂性,医学上也没有研究清楚并且存在模糊区间,病因是什么,如何量化诊断,如何治疗,现有的治疗很多时候也是一个试错纠正的过程
- 和一般抑郁情绪存在共同点却有差异、具有独特性,致使一般人会产生自己为懂的错觉,但实际上却是差别很大的事物
- 尽管发病率不低,但实际上就诊率也不高。再加上研究得不透彻,也就缺乏科普。公众往往只是从知名个体案例中窥见一斑,产生片面的认识
抑郁的我
抑郁的反面不是快乐,而是活力。仿佛驱动人积极的化学因子从身体里被抽走了,给大脑、肉体注入某种惰性物质,让人变的懒散无力、低落消极、无价值无意义、无目标欲求。我的躯体只是一具残破的空壳,凭借以往的生存惯性机械的活动着。我的灵魂是深渊底的一潭死水,暗无天日,成年成月的在那里腐烂。仿佛陷入流沙,挣扎无用,无人搭救,只能任由它吞噬。仿佛步入了慢性死亡的螺旋,不知道终点在哪里。
确诊前
早期,只是觉得内心有些孤独不喜欢扎堆,有一些忧郁,有一些悲观派,以及,关于人生的意义有一些迷茫。
还在学校的时候,我以为对于一个象牙塔中的学生来说再正常不过了,我以为如果步入社会自己能够掌控一切,就会自由、就会开心。想来,只是在学校的环境相对舒适、单纯,才没在学生时代就暴露出来。(在最后的反思中,这个结论看上去有一些道理但与我认为的根本原因不一致)
在学校其实挺轻松的,压力最大也不过是期末考和毕业论文。同学、室友、同好自动成为你的亲密伙伴,一起上课、打游戏、吃饭,哪怕只是晚上窝在宿舍看小说,身边也都是熟悉的人。学校实质上提供了一种集体“氛围”,这种氛围可以让人一定程度上脱离孤独感。也由于身边都是相似的人,所以也可以提供一些参照,不论好坏至少可以减轻迷茫。以及,提供某种程度上的依托,最简单的:生病了有人可以帮忙请假。
离开学校后,人际关系逐渐重组,生存核心从学业变成工作。个体的特质(背景、性格、能力、意愿)能发挥更大的主观能动性。获得了相对意义上的自由,但也要自己承担起成年人的责任:自己养活自己。曾经的同学,真正意义上的走上了不同的道路。
大四实习公司就是毕业后的第一家公司,有宿舍,而且有两个同学也在毕业后成了同事,故而我得以平滑的步入社会。
在开始工作的几年在抑郁上似乎和在学校时没有太多差别,我没有太在意,毕竟一直都是这样的。
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干了一年多,合同到期的时候没有续签。一方面质疑做的产品的意义,另一方面也是觉得累,想休息一下。其实工作强度也不大,偶尔加班。主要还是精神层面的疲惫吧。想着换个工作、换个环境能好一点。
时间线
初三的时候开始,可能是因为家庭变故,开始有一些明显的抑郁情绪。学生时代都没有太大的变化,维持了表面正常,内心有些忧郁气质的状态。大学时偶有非常轻微的背痛(但不是十分确定是抑郁的锅)。
毕业 2 年内也没大的变化,但在差不多毕业一年多合同到期的时候觉得身体比较疲惫,想休息一阵子。
约毕业 2.5 年开始出现较明显的症状,头痛、背部僵硬疼痛、身体疲惫、失眠、睡眠质量差、情绪意志消沉、记忆力集中力下降等症状。
毕业 3 年确诊,并开始药物治疗,之后 2 年是相对严重的时期,算是轻中度。
毕业 5 年停止药物治疗。大概半年后觉得缓和的比较好了,还有一些轻度症状。
后面便没有加重过了,基本处于轻微抑郁情绪的状态,有轻微的身体、情绪症状。逐渐好转,完全治愈差不多是在毕业后 9 年。
总的来说,差不多有三年时间可以算轻中度抑郁。
抑郁的我
日子过的很普通,每一天似乎也没有太大差别,一如既往的无趣,并没有突发变故、遭受打击。只是走着走着,突然有一天才发觉可能迷路了,回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很远。
在北京的快第四个年头的时候,也是毕业后的第二份工作,我逐渐的觉得难以为继,想要辞掉工作,想要离开北京,或者说逃离。
工作上,从开始的期待,到幻想逐渐落空,再到最后的内心应付。只剩下作为领了工资应有的职业素养、责任。我总是在想,领导的决策是对的吗?我们做的功能用户会喜欢吗?我们做的产品有意义吗?是有价值的吗?作为大厂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螺丝钉真的有意义吗?这份工作还有意义吗?值得我坚持吗?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?内心是有判断的,也许一直问自己只是想找出一个正面的依据来支撑一个正面的答案,使得我可以坚持下去。
而对于北京,我也逐渐的厌恶起来,已经不太记得当初具体的想法了,也许是雾霾,也许是因为不自由,也许是因为这座城市有无尽的不可触及的未知,也许是这个城市对外地人不经意流露的疏离感,也许是因为这座城市注定无法成为归宿。只是觉得她像是钢筋水泥的牢笼。像一头吸血怪兽,吸食着年轻人的血液。而我只是一粒尘埃,在这座巨大的都市里,无关紧要。有时在冬天有雾霾的日子里,我会大段时间的躺在瑜伽垫上,整个下午的脑袋一片空白。关于未来也是一片迷茫。其实心里清楚,就算离开北京也不过是从一片牢笼奔向另一片牢笼,但如果这另一片牢笼是我出生的地方那多少会容易接受一点吧,如果天空蓝一点应该也会心情好一点吧。(离开北京的开始几年也不时的后悔离开的早了,但每当看到云南的蓝天白云又会觉得当初的选择是对的)
我的身体仿佛也在催促着我:走吧,这样的生活不适合你。
不时的,早晨眉心有些轻微的头痛,怎么说呢像一种紧张感,下午渐渐缓解。不时感到无缘由的疲惫,什么也不想做,只是躺着趴着,从天亮到天黑,一动不动,灯也懒得开直到目不视物,直到饿的难受,直到该睡觉的时间。
睡眠也出了问题,失眠,睡眠质量低。常常 12 点上床,躺一会儿睡不着,于是打开助眠音乐并设置 30 分钟定时关闭,定时到了之后又再开一个定时关闭,常常到 2 点多才沉沉睡去。 早晨醒来的时候,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,没有睡了一夜身体恢复元气的感觉,反而是越发的沉重疲惫。然后再设置个 5 分钟的倒计时,闭上眼。直到再不起床就会迟到。有时候从醒来到起床会用掉三四十分钟。所以常会嗜睡,总是睡不醒的感觉。
经常的,起床后背部有滞涩、僵硬、沉重感,有时还有些痛。换枕头、床垫都无用。最糟糕的甚至有两三次,醒来的时候身体僵硬无法动弹,抬手都变得沉重无比,似乎只有大脑皮层和眼皮被唤醒了,而传递命令的神经系统彻底的瘫痪了。没有慌张,其实也没有思考什么,没有意识到严重性,大脑只想闭上眼睛继续沉睡下去。。好在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后逐渐好了起来。
其实身体上的症状只是在触发的时候有些糟心,并不是一点办法没有,我每周都会在下班后健身、游泳、跑步两三次来缓解身体上的不适,包括头痛、背部僵硬、疲惫。这听上去有些反常,但确实可以在健身后变的精神一些。
精神上的折磨却无法排解,我的精神世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,也没有转晴的迹象。我以为旅行能让我开心一点,然而并没有,团建旅行去了大连,看着心心念的大海,心情却没有好一点。我就有了答案。每一天都不快乐,每一天的工作都是煎熬,硬撑。那就走吧,于是提了辞呈,准备离开北京。
提出离职后的偶然机遇,在知乎上看到提问抑郁情绪和抑郁症的区别,才去研究了下抑郁症的症状,发现自己也有一些身体上的症状。我才开始考虑,也许我真的是抑郁症。这才决定在离开北京之前去医院查下抑郁症。
回想是怎么一步步从只是抑郁情绪发展成抑郁症呢?其实也没有什么突然的不幸,类似转折点的存在,不知觉的就那样了并深陷其中。
离开北京后回了老家,开始了正式的药物治疗,也换了工作。
药物治疗没有效果。换了工作也只是一开始轻松一点,渐渐的又走入了死胡同。后面的两年多,依然笼罩在抑郁的巨大阴影下。
灰色的我
一般人对抑郁的普遍误解为:无法获得快乐。其实是不准确的。于我而言,更贴切的说是一种失去活力、低能量的状态。身体上和精神上。
这种状态在外人视角中的一个特征是懒,但其实不是一种性质的事情。一方面是身体的疲惫使得没有力气去活动,但更多的还是消极的意愿,没有精神能量去做一件事情。我常会这样想:啊,好麻烦啊,似乎没有必要呢,好像不做也能过活,做这事有意义吗。或者,当一件事情没有发展到非做不可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件事。
再说快乐情绪。比起说不快乐,我觉得更像是情感丧失、淡漠。或者说只有一种情绪,不会狂喜,不会愤怒,不会怨恨,只剩下麻木低沉活跃不起来。还能用的词汇大概就是些忧愁、悲伤、绝望、没有生机 之类的。有时候觉得,自己像个死人呢,只是还在呼吸还在活动。
其实偶尔也是可以发自内心的笑的,只是“开怀大笑”这种状态通常离我比较遥远。 很早以前就不再喜欢讲笑话逗别人开心了,偶尔的还会冒出很冷的一两句话。别人的笑点对我来说常常就只是一个,哦! 有一个游戏,面对面想办法把对方逗笑,不管是做鬼脸还是讲笑话,先笑的输。如果我认真起来的话,应该是可以上领奖台那种。只是我不容易把别人逗笑,也更难被别人逗笑吧。
快乐这种情绪,对我来说可以理解却难以获得,更难以持续。周杰伦有不少活泼的歌,我能理解和感受传达的是怎样一种情绪,我能唱对调但却无法倾注同样的情感。后来民谣听的多也许也是这个缘故,觉得民谣大多表达忧伤、愁绪。也偏好摇滚,摇滚表达张扬和愤怒。不过和抑郁最搭的还是后摇,我有一张 300+首的后摇歌单。听后摇,有时越陷越深,有时又能在爆发中得到释放。对了,还曾经试图通过听海顿来抵抗抑郁。
挂几首也许和抑郁有关的歌吧,《垂死的岁末》《粼兰曲》《秦皇岛》(TODO 换成云音乐嵌入链接)
也正是因为情感匮乏,喜欢动漫的原因之一便是:在动漫里可以找到丰富的个性、情感。在虚拟的世界里寻求现实的自己没有的东西。哦,忽然想到一个《Fate/Zero》里的角色:卫宫切嗣。。。
我愈发的沉默少言,觉得说废话是毫无意义的事情。不喜欢重复说一件事情。人日常所说的话 99%都是废话,那时候的我便是不想说这 99%的状态。会回避社交,尽量避免和陌生人说话。在商场看到店员向我走来时图搭话说些什么,我便会急急忙忙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。甚至连问路都会尽量的避免。会害怕争吵,尽管其实也没有会和我争吵的人和值得争吵的事情。
对一切都提不起热情来。曾经喜欢的东西,好像也因为各种原因提不起兴致来。去运动也不过是因为锻炼以后身体会感觉有活力一些,长时间不运动会觉得身体僵硬、疲惫不适。唯有音乐,是能毫无顾忌的去热爱的东西。有时回想那几年我都是如何度过周末的,却想不起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,我不确定是记忆力的问题还是那几年确实乏善可陈。
愈发的自卑起来,觉得自己一无所有、一无是处、一文不值。中学的时候还能自诩尖子生,大学时却挂科几次,草草毕业。工作上虽然还能胜任,却觉得无非也就是螺丝钉,流水线的一环,替换件要多少有多少。曾经唱歌还行,渐渐的却音域收窄了,也便少有热情再去唱出曾喜欢的歌。又内向,朋友也没有几个。也没有钱,家庭背景也不好,长的也普通,个子不高,没有对象。。。(哎!那几年真的丧)
常常因为没有达到自己对自己的要求而自责。别人对我的期待,自己对自己的约束要求,都会给自己带来压力。哪怕只是简单的期待,对我来说都是负担。父母希望我过稳定的生活,辞职无法被理解,带来巨大的自责困扰。约定的时间无法迟到,迟到对我的困扰也许比正常人大得多,所以我是个守时的人,不过我不会要求别人也准时。做出任何可能会影响关系到他人的决定前,都需要反复的思考确认。
渐渐的我变的不想出门。门外没有能令我开心的事物,也没有想见的人。偶尔出门,也只是上班和做必要的事情。外面的世界很嘈杂,但热闹都是别人的,我什么也没有。我对外界社会产生了梳理感,门外的一切都和我无关。尽管身居闹市,却依然孤独不已,想逃去乡下人烟稀少的地方。有一次看动漫,一个自闭长期居家的孩子,鼓起勇气出门的那一刻,我的眼角也溢出某些东西。
当然,其实大部分时间,我看上去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。只是有些寡言少语。只是不太合群。抑郁的人是可以自我隐藏的。
关于人生的意义
不知不觉的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:人生的意义是什么?走路的时候在想,咀嚼食物的时候在想,深夜难以入眠的时候在想,孤独的时候在想。
与其说是思考,其实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。为什么要活着,为什么要工作。要去向何方,想要什么样的生活。弄不明白人生应该追求什么。如果说财富最后也归于无,那么寻求财富有什么意义。如果最终都是要死去的,那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。还是说应该把目光放短浅一点吗?只要关注明天就好?
仔细想想,处于那种状态下的人,这个问题是无法避免的,总会有一条路径引导回到这个问题:
- 如果说工作里要做的这个任务我觉得没意义,不过是上级安排的任务,不过是领了工资应担负的责任。那么真正有意义的事业是什么样子的,真正有意义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?
- 如果这份工作让我体会不到继续下去的价值,只是浪费生命。那么是不是人生走错了方向,什么样的工作才会让我开心,内心里想要做的事业是什么?
- 如果城市是我所厌恶的,那么乡村会是我所向往的吗?似乎不是,那么我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?
- 别人看起来是快乐的样子,他们对于明天的期待是什么?
归根结底,当你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,无欲求无希望无留恋无方向,看待世界都是灰色的。这样就会陷入一种绝望的状态。寻求人生意义,不过是黑暗中的挣扎。内里,是寻求精神依托、希望,使得有动力活下去。
偶尔会觉得有宗教信仰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,不管身处何种不利的困境,只要把一切都拜托给伟大的神、主就好了。看以往的记录,我似乎还准备研究下佛学,不过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,还是有些可惜呢。
因为总是在想,所以也曾有过一些答案,但似乎都不能持续的提供能量,引导我前进的方向。到头来也没有长期有效的结论,不过至少能够看得开一些了,可以洒脱随性一些。我向往洒脱自由不羁随性的生活。但也无法回避现实的柴米油盐。重要的是遵循内心,不想总是活在悔恨中。
但现在隐隐的也会觉得,也许,所谓人生的意义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。人有时是单纯的生物,只要明天还有个盼头就能活下去,比如只是简单的“明天要收个快递”。比如只是买了件适合在秋天穿的毛衣,那姑且,还是先活到秋天吧。
亦或许,人生本就是无意义也说不定呢。
灰暗的世界
抑郁症的悲观,实质上是身体化学物质的失衡,变成“易感”体质。更容易扩大负面情绪。积极情绪难以获得、难以持续。戴着灰色眼镜看世界,所以天空总是阴暗的。
那些年,仿佛被打上了思想钢印,刻在脑细胞里的是:人生无意义、世界本灰暗、人间不值得。没有多少值得期许、留恋的事物,如果明天就要死去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,只要不太痛就行。只要不在睡梦中,消极的思想便可能随时随地发起侵蚀。一旦安静、独处,悲伤总是如影随形无法摆脱。就这样一点一点的陷进去,以至于悲伤消沉都成为了一种习惯,悲伤是我的影子。
走在街上我会想,建这么多的商铺却大多空置。路旁普普通通的服装店,也没有什么人流,真的能挣钱吗?看店的人是不是在虚度光阴,随意的打发无聊的人生。这样的人生会有价值吗?门店关闭的时候,我会想,啊,终于倒闭了呢,店主算不算从中解脱了呢,下一任店主会不会又开个服装店,重复无聊的过程。终于换了新的店主,新的店铺正在装修。我就想,每次换人的时候都会重新装修吧,是因为之前的装修不好吗?也许只是新店主想要新的装修罢了,这一切有意义吗?不过是循环往复做着无意义的事情。
看到偏僻位置的茶叶店我会想,这是不是用来洗钱的吧,又是谁在洗钱,是治理这个城市的官员吗?他们喝什么茶叶呢?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,洗白的钱有多少?里面有没有我交的税
有一次回家经过路边水果摊,地上随意的摆着几个瓜果,没人要的那种,我想作为瓜果会不会很难过,没有生存的意义,最后会不会被扔掉腐烂,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出生呢,哦,瓜果的出生也不是它自身能控制的。
曾经住过的小区门前有一个树,我不知道是什么树,只是树叶很密,长在路边,树叶上面积攒了很多灰。树如果有意识的话会不会觉得脏,会不会觉得路过的汽车尾气难闻,就长在路边也一定很吵闹吧,我为那棵树感到难过。
迎面走来的人往地上吐了口痰,我顿时感到恶心至极,为什么要和这种人呼吸相同的空气呢,我吸入的一口空气是不是也包含这个人刚才呼出的部分?
甚至只是看到外表光鲜亮丽的人我会想,这个人在家也是这样的完美吗?会不会邋遢懒散,会不会其实这个人从事着肮脏的工作?
路上环卫工在用高压清洗机清洗步行道,我就想。其实地面也不脏而且最近还下过雨,是不是为了应付检查。这么做有什么意义。环卫工会思考做这件事情的意义吗,环卫工将生命用在这种工作上有意义吗?有钱的政府可以花钱清洗道路,隔壁的贫穷县却有不起体面的路面,有钱是这么花的么?说好的先富带动后富呢?政府的人是这样做决策的吗?我交的税原来是交给这样一群政府官员啊?在我不知道的地方,官员又是如何花纳税人的钱呢?或者干脆直接放到自己腰包里?而我对着一切都无能为力,人间不值得。
晚上看着大片大片的路灯亮着,我就想,其实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就足够了。这些可都是我们交的税啊,掏空 6 个钱包买的地皮啊。偏偏在云南,公务员是最吃香的工作,有着优厚的待遇。掏空百姓,富了政府,政府却随意的花钱,百姓还要对政府对党感恩戴德。我只是觉得讽刺!
早晨上班路过路口,有交警和志愿者大叔大妈在指挥交通,一个十字路口大概 4、5 个人,我就在想。这么多人指挥有意义吗?有红绿灯不就够了吗?还是说只是退休后找一份事情做不至于枯燥。城里的老人退休后大多有体面的退休工资,可以做无报酬的事情寻求个人价值或者只是打发时间,农村里的老人只要还能动就要自己劳动,原来人和人的差别这样大啊。
想到老家山沟沟里的亲戚,他们过着贫苦的日子是因为他们不努力吗?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出生在了那样的地方。人,生而不平等。什么苟富贵勿相忘,不过是喊喊口号做做样子。这个世界看上去赋予了每个人改变命运的机会,实则暗戳戳的在各种地方设置了门槛,阶级固化。权贵者代代相传,其他的都不过是牛马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?
我知道世界是极其复杂的,任何事物都不是非黑即白。我只是看到了黑暗的一面,却常忽略光明的一面。 然而,当我认识到这点的时候又会想,国家、媒体更多的会宣扬正面的案例,阳光的背面却存在更多的阴暗。基于人类自利的本质,世界还是黑暗大于光明,至少,比我看到的还要黑暗得多。
我无时无刻的想着问题,虽然都是一些看上去不是那么要紧的,就像上面这些。更多的时候是重复的想一个问题,比如人生的意义。无数次的思考也不知道算不算已经得出了结论,只是一味的想着,一刻不得停歇。躺在床上、站在电梯上、吃饭嚼东西的时候、跑步的时候、骑车的时候。有时在想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走神我就被汽车撞死在路边了,这也是我为什么格外的遵守交通规则的一个原因。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,也许只是失神的一种吧。也许精神太过空虚以至于想让大脑里有打发时间的办法。也许是走进了思想的死胡同,顽固的想要一个满意的答案。我也不记得这种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,也许有一两年吧。
有时想着想着就会愈发的难过起来。曾有短暂的时间,我总是戴帽子,长帽沿那种,因为这样可以遮住我的眼睛,避免与别人对视。当我忍不住流出眼泪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发现。
当然,我承认这些想法偏执、极端,也不否认很多想法其实没必要,有很多可以反驳的点。列举这些平日的所思所想只是想说明:当处于那种状态时,便会不自觉的产生负面消极的思想,这些想法令我痛苦,所有的路都通向同一个终点,那便是绝望。
在曾经黑暗的日子里,爱情是我为数不多可以期待的光亮。仿佛爱情来临的时候我灰色的世界就能变得五彩斑斓生机活泼。极度的渴望,有那么一个人,可以躺在她的怀里,诉说这些年的艰辛,任由眼泪流淌。
但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并没有准备好迎接爱情,配不上想象中爱情的美好。无法让自己获得快乐的人,又如何承诺让别人幸福。除非是和我一样深陷忧郁的人,否则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。当然,我也不愿意将就,如果最值得期待的美好都可以将就的话,那么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可以指望的呢,我仍然想要真物。
不过治愈后的我想法多少有些改变,不会去考虑是不是般配这种问题,两厢情愿是最重要的。爱情是自私的,现在的我也能有这样的想法:“如果我喜欢你,哪怕我即将走上布满荆棘的曲折之路,哪怕我一无所有一无是处,我也想要得到你”。
尽管有些丧,但我不曾寻求结束自己的生命,大概是因为我还不到最绝望的境地。多少还有那么一些在意的人不希望他们伤心。最重要的,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:只要不停下脚步,哪怕很慢,生活还是在变好的。还没有真正的爱过,就这样死了有些可惜,我仍然对爱情抱有期待。还相信有一天病情会找转的,然后迎来全新的生活,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欢笑。
曾考虑过理想的死亡方式:瞬间集体无痛消失,比如小行星撞地球。这样不用继续无聊的人生,也没有什么内疚的,这个方案不完美的地方在于死亡前的过程还是稍显漫长。
记忆力也开始变的不好,经常前一秒想到什么关键的点,下一秒就忘了。难以集中精神,常常看书看了一页,每个字都认识,看完一段后却不能总结说了些什么,要反复的看几遍。这种情况让我感觉懊恼和恐惧,甚至在想也许哪一天我就得了老年痴呆症,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好。
不过工作上却没有这个问题,专业书籍文章、理科书籍、小说也没这个问题。所以关于记忆力和专注力这点我也在想,也许和抑郁有一定的关系,但更重要的是缺乏足够的训练。
治疗与抗争
确诊之前主要通过运动来缓解一些身体上的症状,健身、游泳、跑步之类的,大概也就是让身体精神一点。
在北京辞职后租房还有两个月到期,偶然的发现让我决定去医院检查下。在北医六院做的检查,做了个量表、测了脑电波、还抽了个血,以及医生问话。最后医生也没有给我出个正式的诊断证明就说是轻度抑郁,反倒让我参加个抗抑郁药物实验 😂。吃了 2 个月的实验药物,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安慰剂还是实验药物。现在想来,其实也不重要,就算只是安慰效果也确实有的,自我感觉似乎真的在变好。但那个时候实际上是没有解决根本问题的。
后来回云南才开始正式的吃药,有近两年的服药史,当然,我几乎瞒着所有的人。有作用吗?嗯~~~~至少有安慰作用和副作用吧,安眠药也的确有一些效果。
毕业后我基本都是独居,偶尔和家人在一起也都能偷偷吃吃药。第一次吃药还是作为受试参加药物双盲实验的时候,我感到了希望,仿佛吃完这个疗程,我就会变成一个健康乐观的人。但似乎没有效果,是不是吃的是安慰剂?
换成正常药的时候,我又开始期待,这次一定会有效果的。然而并没有,可能这种药不适用于我吧,医生也说不同的人可能要用不同的药,要一样一样的试。
于是又换了一种药,emmmm,这次一定行了。然而希望又一次落空。前后吃了几种(都是西药,我对中药没信心),渐渐的就不再对药物有信心了。
有一次要和母亲一起出门大概一周,处理一些家族的事情,偷偷吃药会比较麻烦,我也不想一辈子偷偷吃药。于是就擅自停药了,并且还不是慢慢减药量,而是一次性都戒断了。停药之后的那几天挺痛苦的。过去好几年了,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感受了,是不是头痛昏沉,是不是心跳加快慌张,是不是彻夜未眠。只能想起那几天,实在焦躁坐立不安的时候我就出门漫无目的的走,走着走着就哭了,在路上边走边哭。只记得绝不愿再经历一次。
后面又恢复了往常的日子。大概是内心已经做了决断,在断药之后,已经不太介意抑郁这件事情了,如果不能转变那就只能接纳了。不再相信药物,转而开始把重心放在其他手段上,比如改善睡眠。
A0
也说说其他我曾试过的办法吧,有效的和无效的:
- 运动锻炼,确实能有效快速缓解身体症状。但要科学运动,避免运动损伤。有氧慢跑可能效果会好一些。健身时我也会侧重锻炼背部,因为主要的身体症状在那里。
- 我曾尝试过自学心理学,试图剖析自己的内心,后来不了了之了。不过在认识自己这点上,多少有一些收获。
- 晒太阳,感觉作用不大,放放风暖和一点是有的,可能也能稍微改善睡眠质量
- 洗热水澡,能感觉身体活络一些
- 也尝试过喝酒。我觉得白酒不好喝,红酒也就那样,啤酒还行但是痛风。喝多了也只是难受,不会睡的好一点,也不会快乐一点。不过如果有些话想借酒劲说出来应该可以试试。
- 有时饿肚子也会 emo,这种情况下只要吃饱就好了。。。不确定油炸或者甜食是不是更有效。。。不知道对不对,但大概就是吃了分泌多巴胺吧(这也许就是一些人暴食的原因吧)
- 没看过心理医生,怎么说呢,比较抗拒医生把我催眠,然后让我说出令我痛苦的过往(不太了解心理治疗)
- 社交,也许对一些人有效。我不擅长。
- 也参加过抑郁症的讲座、交流。我觉得参加一两次可以,多了没必要。也许会有一些启发,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自己的问题根源。另外,也不要太指望会有人可以帮忙。
停药之前大概 2 个月,有个契机让我发现了一些治疗的线索。我回老家在孃孃家住了大概一周,过了几天睡的好的日子,入睡不难了,早上也可以精神饱满的自然醒来,甚至也可以自然主动的和陌生人交谈。这件事成为了主要的契机,让我觉得至少还是有希望做一个正常人的。也为后来改善睡眠提供了主要的思路。(不止一次的动了念头,想回老家居住、发展,冷静下来却又明白不现实。故乡就成了美好却回不去的地方)
后面慢慢的治愈,归结起来有两个重要的点
- 一个是工作方面的变化,减少了压力、焦虑,这样避免了最坏的情况
- 一个是长期睡眠的改善,解决了根源问题
回想起来,我曾无数次的天真的以为抑郁将永久的离我而去,每次有新的猜想、解决办法都觉得找到了救命稻草,又一次看到了希望,仿佛明天就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。猜想验证失败的时候又转入下一个猜想的验证计划,并不气馁,毕竟已经习惯了。反正也不会更糟了,无非就是不能变的更好而已。
我想,我之所以能走出抑郁,不是因为坚强,不是因为朋友亲人的帮助,也不是因为我的聪慧(有那么一丢丢),单纯只是因为没有放弃罢了。没有放弃生命,没有放弃治疗,没有放弃希望,然后,自然而然的在某一天发觉原来我已经好了。
如果有人试图通过结束生命来脱离这种痛苦,我想我并不会劝阻,因为理解。只是我不认为是一种明智的选择,我始终认为天无绝人之路,总会有一条路子是可以走下去的。比方说,抛弃一切令你痛苦的人、事、关系,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。比方说,远离城市,去人烟稀少、树木葱郁、流水潺潺的地方住下来。或者,放弃理想,放弃事业,放弃目标,就做一个平庸的人。甚至也不用结婚生子,不用买房,就一个人。或者,只是单纯的去乡下住一阵子。哪怕去流浪,住桥洞下,风餐露宿。
抑郁和工作
我曾考虑过是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不如意才导致了抑郁,还是说因为抑郁才引发了工作上的不顺,现在想来是没有强因果联系的。
不太能算清楚以抑郁状态工作了几年,因为不太好界定到底算什么程度的抑郁。就姑且这样算吧,轻微程度(或者说算长期抑郁情绪状态吧) 3 年多,轻中度(大部分轻度抑郁,状态差的时候接近中度抑郁)应该接近 2 年。
不严重的话(没有到重度的程度)其实对工作基本没有影响,当坐在工位上的就会自动进入工作状态,工作几年后已经变成打工人的本能了。在专注工作的时候,大脑注意力是高度集中的,以至于完全可以忘掉思考工作外的一切,甚至可以说专注工作的时候才是得以歇息的时间。偶尔空闲下来,低落情绪又开始侵蚀大脑:做这些工作又意义吗?做的这个产品有价值吗?留在这座城市还有希望吗?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,我便觉得在做的事情不过是出卖劳动力换取金钱罢了,辞职的想法时不时冒出来。
睡眠不好在起床上班的时候会特别痛苦,早晨托着疲惫的身体醒来,好想闭上眼继续睡到天荒地老,好想因为某种突发意外今天公司突然通知放假,好想一觉醒来发现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。常常拖到闹钟最后一次响起,哪怕是一百个不情愿还是要起身。曾有段时间,因为睡眠状态不好,导致工作时精神状态比较差只能靠咖啡提神,于是到了晚上又失眠,最后陷入恶性循环,我用了很久才发觉这个问题 😂,现在含咖啡因的都不碰,包括可乐。
所以,短期来看,只要适应和调整好,轻中度抑郁的状态对工作是没有影响的。但如果长期来看,抑郁还是会影响职业发展的。年轻时应该多学习一点东西,特别是我所在的行业,但那会儿下班后经常感觉疲惫消沉,不想学习,不想动脑、思考。另外,记忆力、专注能力下降也是一方面。这对个人成长、进阶是有着深远的影响的。
状态特别差的时候甚至没有工作意愿,上班变成一件硬撑的事情。所以我十分理解那些宅在家不能出门,不能工作的人,我只是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,没有迈出这一步,我怕我一旦开始逃避就再也无法回到正常工作状态了。
不止一次的在工作中,我否定领导的决策、否定在开发的产品、否定当下工作的意义。这种否定让我痛苦不已,乃至引发了最终的离职。现在治愈了,回想时我仍然认同当时对于工作的观点,对于价值的判断(事实上我以前的很多观点也没有因为治愈了就发生改变,从这点看,抑郁不会影响人的认知判断能力),但现在的我不会因为这种否定就让自己难受、痛苦。一方面治愈后体内的化学物质异常回归了正常(比如说血清素)(未经检测证实,仅个人判断猜想),这使得我的抗压能力提升了,心态也更积极了。另一方面心境也变了,曾经一些工作上苦恼的点现在觉得其实也不重要,曾经无法忍受的事情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了。
我总是想休息,放一个长长的假期,最好有半年以上,三个月也满足了。随便走走,学习感兴趣的东西,看一直没看的书。却总不能如愿。没钱的时候要找工作,攒了点钱却又觉得不够买房,买房压力不大的时候又不敢辞职怕再难找工作。仿佛自己就是个发条人,总是旋紧了发条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,难道真的要到六十岁以后才能去寻找想要的自由吗?
抑郁和睡眠
(由于会有一篇专门写关于睡眠的,所以这里就写和抑郁有关的一些事情)
困扰我的有 2 个问题,失眠和睡眠质量差。很长一段时间,我并不确定抑郁和睡眠差的因果关系。
我时常:
- 失眠,12 点上床,2 个多小时才能勉强入睡
- 有时候半夜醒来,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,躺在床上一直熬,直到物理上的疲倦袭来才能入睡。这个过程也许是 2 个小时, 多的时候会有 4 个小时
- 陷入睡眠的死亡螺旋:睡眠不足、质量低 => 疲惫、昏沉 => 喝咖啡提神 => 失眠 ==> 睡眠不足、质量低
- 醒来时仍然很疲惫,身体沉重,没有睡够。哪怕睡的时间够长,身体也仍然疲惫,仿佛多睡的几个小时不过是起床的准备工作。周末时会嗜睡,有时会睡到 12 个小时
- 有一段时间甚至颠倒昼夜,晚上工作,白天睡觉,生物钟完全紊乱
单纯睡不好其实问题不大,也就是起床时痛苦一点,之后疲惫、萎靡一点。最煎熬的由此产生的焦虑,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,翻来覆去无法入眠,算计着还能睡几个小时,能不能应付明天的工作。这种焦躁,如坐针毡,并持续几个小时。我情愿抑郁一整天也不愿意焦虑一个小时。
我有时候会做一种奇怪的梦,或许不是梦而是一种精神幻觉。并没有什么逻辑上的情节,只是持续一段时间的意识体验。类似于一些人描述的意识飘离身体的濒死体验。周围什么也没有,但能感知到躯体的存在。意识、灵魂似乎被抽离了躯体,有时意识在躯体的内部,有时在躯体的外部。身体并没有痛苦,但似乎已经变成了无机物的存在,变成了与我无关的存在。躯体逐渐的变大,至无限,或者说是意识、灵魂在收缩于一点。渐渐的感到恐惧、孤独、无力,仿佛灵魂被丢弃在了空虚的宇宙中,仿佛意识收缩完成的时候就是我的存在消失的时候。这种体验冥想也能大致想象,但当被动发生时就会觉得恐怖,我一度怀疑死亡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种体验。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体验,但这种梦在治愈之后便不再出现了。
当我逐渐的调整好了睡眠,抑郁也逐渐的治愈了,所以对我来说,基本可以确定睡眠不好就是抑郁的罪魁祸首,嗯,有八成的把握。另外也有一些其他的次要因素,比如性格、家庭、外部压力。
现在,睡的还行吧,如果以前的睡眠平均分只有 50 分,那么现在大概可以打 75 分,还在研究改善。但也不总能如愿,如果第二天有事情要早起,那头天晚上我多半是不能睡好的。入睡会比平时困难,或者不能有足够的深度睡眠,半夜容易醒,有时醒了就再难入睡。都会定闹钟,但不管闹钟定的几点,我多半会在闹钟响之前就自己醒来(我时常怀疑我的身体里面有个细胞时钟),然后等着闹钟响起。所以我不担心起晚了,只是担心睡不好导致状态很差。事实上也是这样,早起时(实质上就是睡眠质量不好)的我多半就是没有活力的,懒得说话,懒得搭理别人。
所以我清楚,只要长时间的睡不好就可以回到抑郁的状态(大概率),但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回到过去了,哪怕只是一天。
关于睡眠的探索,已经记不清楚尝试了多少种办法,甚至有些办法都觉得玄学,哪怕再渺小的可能都曾让我感到希望,真的只是想睡个好觉。啊,真是漫长的道路。
还是大致提一下比较有效、具体的改善睡眠的操作吧:
- 饮食上避免一切影响睡眠的食物,完全戒掉含咖啡因、茶碱的饮料(包括可乐、奶茶等)。
- 合理健康的营养、饮食结构
- 睡前避免饱食,避免过于刺激、辛辣的食物。
- 中低强度的有氧运动(比如慢跑)不影响睡眠,但高强度的无氧运动会降低睡眠质量(比如无氧配速区间跑步)
- 舒适的睡眠环境:温度、适度、噪音、光线
- 睡前 2 小时远离电脑手机
- 褪黑素应该有效
- 不要积累过多的压力
- 热水澡会有一些效果,但也可能会有反面作用
- 白天午睡不超过半小时
- 一些助眠音频节目也有用
- (TODO 更具体的等我后面单独的篇章写吧)
孤独
曾考虑不写这一小节的,觉得相关性不是很高。但想了想,抑郁的人通常都是孤独的。因为他们的痛苦少有人理解,因为他们会去回避社交甚至回避出门,也许朋友也不多,也许也不曾向别人真正的敞开心扉。
我曾以为抑郁的原因是孤独,因为没有可以倾诉释放的对象,负面的情绪始终压抑在心里,积久成疾。当然,以现在的视角来看并不是这样,现在的我已不再抑郁了但我仍然孤独。
我想,当你觉得自己很孤独的时候,想到有另外的一个人也是孤独的,那么也许会觉得孤独少了一点,虽然并不是认识的人。对于痛苦,应该也是一样的。
其实,过去对于没有人理解我的痛苦这点,我并不是特别在意,毕竟一直是一个人已经习惯了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虽然绝望的时候还伴随着孤独还是挺惨的,只能庆幸已经过去了。
大概社交可以一定程度上治愈抑郁,但我没有太多的经验,不是我擅长的事情。特别是处于抑郁的状态的我是惧怕社交的,害怕接触陌生人,害怕成为人群的焦点,只有在熟人面前才能放得开。我倾向于认为对于外向型的人应该会比较有效果,而对于内向型的人反而会消耗能量。另一方面,假设社交能让人分泌血清素,也许只是治标手段,除非能够持续的社交,否则还是要找到根本原因。
关于孤独的我的题外话
大概因为家庭和性格的原因,我是个极度封闭的人。不太会主动交朋友,大多数是被动的认识。虽然也会和其他人玩,但我通常不会是主动的那个人。不会和其他人吐露心声,即便对要好的朋友也是这样。所以,我总是很孤独,而且习惯于孤独。无比的渴望一个可以让我完全的敞开心扉的人,渴望着被理解、包容,渴望着爱情。
也不会维系关系。儿时的玩伴在分离的几年后就基本断了联系。只保留了很少学生时代的好友,无事不联系。一旦离职,前同事便形同陌路。亲戚也是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相聚,好在血缘关系不会断,但也仅止于此。
我有时在想,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纽带是什么?共同的兴趣爱好,共同的目标、事业,共同的经历、回忆,共同的话题,共同的利益,血缘。嗯,总之一定要有共同的点。当这些共同变淡的时候,也就是缘分尽的时候。人的精力、热情是有限的,刻意维护本该消亡的关系我会觉得很累。
虽然也有什么都能说的朋友,但我想我其实没有交心的朋友,从未敞开过内心。我以前甚至还想了理由来安慰自己:如果离别是注定的是伤痛的,那不去建立羁绊就不会有这种痛苦。我从未觉得和谁谁谁的分别有不舍、难过,最多有些可惜,我大概是冷血的吧。也许只是因为互联网和高铁飞机,让人觉得还会再见。也许是因为从未对某个人全身心的投入感情。也许我只愿和可以结婚的人敞开心扉吧。人生本就是一趟孤独的旅程,有些人可以和你走一段路,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孤身一人。
我常会删掉不必要的联系方式(也曾短暂的后悔过),退出不是必须的群。这样来寻求更为简洁、单纯的生活方式。
不喜欢一群人,特别是陌生人多的时候。在陌生的人群中让我无所适从,特别是当别人都是三三两两的,而我只是一个人。不过我也找到了在一群陌生人中生存的方式。外向型人格从社交中汲取能量,内向型人格在社交中消耗能量,我就是那种无意义的社交会消耗我能量的人。没有聊得来的话题会觉得没意思,尴尬想跑。另一方面,当人多的时候,不管做什么都变得麻烦,我喜欢自由随性一些。
对于交朋友,我也比较随缘。
朋友越少越好,就算没有朋友,也没什麽可惜。 — 姬冰雁
不过治愈后的我不再那么恐惧社交了,只是平常心、真心看待就行了。
根因分析
再次声明,以下表述是仅从自身经验出发总结的个人观点,没有经过科学验证,没有研究支持,甚至也没有翻阅资料。。。仅供参考!!
医学上也没有弄明白根本原因。在确诊的早期我倾向于把主要原因归结于性格问题,也不清楚是不是和工作、睡眠有关系。在痊愈之后根据自身经验大致总结出下面的结论:
- 大概是因为家庭、成长环境、性格的原因,我底子里就有些忧郁气质,负面压抑的情绪长时间得不到妥善处理,积久成疾。但只是这个的话还好,可能也就是显得阴郁些。
- 最核心的可能是:长时间得不到高质量的睡眠引发了体内化学物质的失衡,从而引发身体症状,影响到情绪。(啊,似乎有种睡眠剥夺理论,最后了才知道)
- 压力、焦虑会加重这种情况,特别是睡眠不好叠加工作生活压力会产生巨大的焦虑
其实质,是体内化学物质失衡,引发了身体和精神、意志上的症状。(医学上,好想是叫 「5-羟色胺」,部分抗抑郁药物也和这个有关)。至于为什么会失衡,这个我就没办法研究了,在我这里,只能猜猜大概率是长期睡眠质量低引起的,另外,饮食结构可能也有一定的影响。
有人说,抑郁症的尽头是爱自己。在我觉得,真的单纯就是病好了,体内的化学物质回归了正常。
一些人对抑郁有这样一种印象:似乎内向、善良的人更容易抑郁。因为他们了解到患者似乎都多少有些自闭、不开朗,通常不会伤害别人,却可能会伤害自己(比如自残)。就我而言,的确有些内向、孤僻,但我并不确定到底是内向导致了抑郁还是抑郁影响了性格。
我倾向于认为,内向型性格甚至性格和抑郁至少不是强相关的,外向的人同样会抑郁。其更贴近实际的逻辑是,抑郁的人更容易向内发泄,比如:自责、自卑、产生相向内的负面情绪。另一方面,他们没有能量去向外释放情绪,去和外界互动。所以外部观察到的是一种类似内向性格的特征。认为内向的人更容易抑郁与事实不符,甚至可能颠倒了因果关系。
心态和一些建议,有用自取:
- 不要妄图把原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。“人的一切痛苦,都是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”。回头再看这句话,不能说没有道理,但其实人应该认识到单独个体的局限性,不能把所有的不利都归因于自身的能力不足
- 平常心看待,抑郁,说白了不过是疾病的一种,甚至也比较普遍。是可以治愈的,我自己就是,也知道一些治愈的案例,包括喜欢的歌手。要抱有希望,将来有一天可以正常的生活,自然的欢笑。如果你活的足够久,那么等着你的病可多了去了
- 情绪调节,不要忽视轻微的负面情绪,及时的消解
- 避免压力和焦虑,远离压力源,如果已经抑郁了,那么尽量选择轻松的事业吧,或者考虑辞职
- 试试看一些书,了解自己,了解世界
- 没有必要太有责任心(没心没肺活着不累?)
- 不行就逃避吧,逃避可耻但有用
- 研究自己睡眠(我后面专门写一篇关于睡眠的博客, TODO 放链接
- 比起个人的健康、快乐,工作吧,也许也不是那么重要。休假、辞职调养也是一种选择
- 降低对自己的要求
- 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
- 参考之前提到的一些治疗手段
- 最坏的情况就是接受了,无非就是习惯一种灰色的生活,接纳这样的世界和这样的自己。没有谁规定人一定要乐观开朗,人应该是自由的。只要抛开条条框框,世界可以是开阔自由的,可以以任何能想到的方式生存
顺便说下关于青少年抑郁。我从中学开始就有抑郁情绪,在大学的时候就有一些身体上的症状,所以多少还是能聊一聊。就实际情况来说,学生处于一种受保护,被控制,不自由的状态。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,对于世界的认知狭隘片面,三观尚未成型。心智成熟度不够,抗压能力低。所以也相对更为脆弱,可以算是易感人群了。而且近年来内卷逐渐下放到学校,作为同时经历了社会残酷和学校竞争的我来说,表示理解和同情。。。但从本质上讲,区分未成年人和成年人是没有必要的。单纯只是疾病的一种罢了,该查查该治治。重要的是留意他们的状态,及时的就诊。帮助他们正确的认识抑郁症,认识自己,建立健康的三观,支持他们治疗。另外,也要反思下家长是不是控制欲太强,要求太高,给了太多的压力。顺便,个人觉得给学生喂“鸡汤”应该还挺有效的 😂,成年人就不行了,三观已经定型了,不是说几句好听话就能提振精神的。所谓“鸡汤”,内里应该是帮助孩子树立健康三观的一种方式吧。
当然,成年人其实也并不轻松,只是经历的多了心智更成熟一点吧。
关于抑郁的一些认识(原本懒得写的,还是顺便吧。写的不全,主打顺手):
- 会有身体上的症状
- 有钱、好看、条件好也会抑郁。。。不过很多烦恼、压力确实是来源于贫穷,有钱多少可以轻松一点(事实上似乎农村抑郁更多一些)
- 性格开朗乐观的人也会得病
- 已知的治疗手段:药物/心理/物理治疗
- 其实可以开放一点,任何能让患者感觉好一点的方式都可以尝试。我听说过割草让患者感觉好转的案例。听说过电击治疗有效的案例。再比如说中药也可能有效(其实这个我倾向于认为是身体调理、改善睡眠之类的误打误中)
- 药物治疗可能有副作用和依赖性,副作用通常停药之后就没了,依赖性可以通过缓慢减量实现。也有些人需要终身服药。
- 区分抑郁情绪和抑郁症,抑郁患者的情绪低落跟某件具体的事件没有直接关系或者关系很小,持续时间长
- 患者可以伪装开心、伪装正常
- 抑郁,是严肃的事情,不要美化抑郁,也不要假装抑郁。量表只是参考,抑郁诊断去好一点的医院精神科,治疗尽量听从医生的建议
如何和抑郁症患者相处
- 如果你有一个抑郁的朋友,那么希望你能正确客观的认识抑郁症,至少把“抑郁症”的百度百科看一遍吧,这种情况下不至于会说出偏离“正确”的话,你至少需要相信
- 抑郁症是一种疾病,甚至是普遍存在的,但也是可以治愈的
- 他们并不软弱、不脆弱、不懒、不自私、不矫情,这也不是他们愿意的,真的只是病了
- 虽然负面情绪可能会传染,但抑郁症不会。。。
- 尽管我的身体、精神使得我逃避社交、害怕见人,但内心里是希望有人陪的
- 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,我只是病了,不要疏远我。或者就当作普通人相处也行
- 鼓励看医生,吃药治疗(虽然吃药对我没用
- 没必要刻意、过度的关心,不要给他们压力
- 宽容、支持、陪伴是最重要的,不强求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也非常重要!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,默默陪在他们身边,借他们一个肩膀用来哭泣,告诉他们“你就这样就好了”、“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”、“不努力也可以”、“不优秀也可以”、“你怎样我都爱你”,对患者也是莫大的安慰。(啊,多么希望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)
- 他们比较敏感
- 带他们出去走走,但不要有大的强度
尽管顺手查了些资料,但我不是做研究,主要是记录自己的感受,感兴趣自己去查吧。另外,作为疾病研究,我只是个例,可以参考,但不必机械套用。
我也相信,抑郁一定有个源头(于我而言是睡眠),找到这个源头就比较容易治愈。
真是漫长的日子啊
最开始在得知自己是抑郁症的时候,好高兴。困扰自己多年的诸多问题,各种烦恼痛苦,各种猜测,原来都是抑郁症啊。原来,我并不是孤身一人面对这些痛苦,有人和我一样日复一日,在白天在深夜的饱受折磨。也许,能有更快的明确的方法改变这种状况了。
只是没想到从那时起已经过去了六年多了啊。人生能有多少个六年,又能有多少风华正茂的时光。
确诊不久我也尝试过整理关于抑郁的事情。那时候光是整理思绪、打下这些字的时候都觉得痛苦,想到难过的时候都哭了起来,停下来缓和一会儿后才有力气整理思绪,描述状态,再打出字来。如今,痊愈的我,虽然回忆到深处时还是能感到情绪翻涌,但已经可以平淡的说出过往了。
我即是我
吃过的药盒子都留着,几次搬家都没扔,后来拆了压平整理成一小沓。独自走过了幽暗的道路,无人知晓,见证我的只有那些空空的药盒子,我只是觉得有些寂寞。所以我舍不得扔。纪念曾经死去的另一个自己。
偶尔会怀念那个过去的自己。追求完美,容不下世界的瑕疵,却痛苦的活着,是不是更好一点?如今的我仍然知晓世界的不完美,甚至丑陋,却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,只要把视线收窄一点,只关注眼前的事物就好了。也偶尔会想,十多年的我是这样的一个我,现在那个我死了,那么我还是我吗?应该算是两个人吗?亦或者应该算是新生的我?又该如何看待过去的我?如果过去的样子不是我,那这些年又算什么呢?我的本质又是什么?个体的本质又是什么?
曾想否认过去的自己。最后又觉得,我之所以是我,不只是因为我拥有的名字,不只是因为我的外貌,而是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种种铸就了现在的我,和我相关的一切都是我的一部分。所以,我仍然认同过去的自己。蓝色是我,灰色是我,白色是我,红色也是我。人是会变化的,不同的阶段、状态有不同的表现罢了。也说不定,“另一个我”其实没死,只是潜藏在我的阴影里,等待着我再次变得脆弱的时候占据这副躯体。
多年前曾无比渴望的这样一天,现在终于来了:
- 夜晚可以轻松的入睡,早晨也可以元气满满的醒来,虽然也还是有一些缺陷。
-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,我变的不再惧怕和陌生人沟通交流,变的可以积极的说话,虽然仍然话不多就是了。
- 我也不再想自己是个没用的人、一无是处不值一文,我就是我。
- 我接受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,也许这一生也不会有什么成就的事实。
- 有想去的地方,想做的事情,就差一个共度余生的人了,希望可以活到八十岁。
- 对于工作,谈不上多热爱吧,但并不讨厌。工作首要的是作为赚钱、生存的方式,其次才是和自己的兴趣、人生追求一致。
- 我仍然不会去做无趣的事情,但我找到了许多有趣的事情。
- 大多数时候我仍然是孤身一人,但我并不讨厌这种状态。
- 我和世界和解了,不再去想这个世界的丑陋国家的黑暗,只关心和我有关的事情。
- 我不再去想人生的意义是什么,当我睡下的时候我知道明天要做什么,这样就够了。
- 曾经许多让我痛苦的事情,如今看来其实不值一提。曾灰色的世界多少恢复了一些色彩。时间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。
- 有时还是会有烦恼的事情,总还是会有办法的,不行就放一放。
- 偶尔还是会轻微的陷入那种状态,但我知道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。
- 生活仍然不容易,但总算还是慢慢变好。只要不停下脚步,道路就会不断的延伸。
啊,七年啊,十年啊,十五年啊,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?还好当初没选择放弃。
如果说过去的我是灰色的、是蓝色的,那么现在至少是明亮的。我原本想,经历了抑郁后让我变成乐观的人,但仔细想想,不过是体内的化学物质恢复了平衡而已,我回归了正常的我。切实的说,治愈后我变的更乐观、外向了。过去的我会认为自己是悲观主义者,现在的我既不乐观也不悲观,大概算客观、积极的吧。尽管更外向了,但仍然是偏内向型人格。
人的身体还真是奇妙!只是因为一点点化学物质的差别,却过着天堂与地狱的日子。
曾以为痛苦会刻入骨髓铭记一生,甚至终身不离。如今却只是觉得像做了一个梦,过往种种只是模糊的还能回忆起一些,也许再过几年便会彻底遗忘。能够回望的只有今天写下的这些文字。挺好的!
没有觉得不甘。我从未埋怨过为何抑郁会降临到我身上,为何不幸会发生在我身上。发生了便是发生了,无可奈何的事情。如果存在一件不好的事情,有什么道理一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。如果不会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,那么这件事也不会存在、不会被定义或者只存在于假想中。 我不是宿命论者,我认为人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。但任何人都有自身的局限,并且个体太渺小了,不遂人愿才是人生的常态。这些不可掌控的外部因素便是命运,或者说宇宙混沌的一隅。对于命运,我欣然接受,只是,如果可以的话,我仍然希望健康快乐,特别是在青春之年。
有时,当我回望已有的人生,一片灰色,一张白纸,仿佛除了活着便什么也没有。也没有回忆起来能开心大笑的事情,也许是因为曾经的我都是不快乐的吧。在任何一个阶段,我都不曾对自己满意,所以总是后悔。这样想来还真是可悲的人。尽管已经不在意了,还是安慰自己,人还是要活在当下。
其实也不是很糟糕
尽管抑郁让我痛苦,但我并不完全否定它,有时身处那种状态时反而让我有特别的感受,并从中受益(也许)。
有哪些好的结果?精神上的历练吧。坏的结果,以负面状态度过了最青春的年华,脑子不好使。不过要说遗忘带来的好处的话,喜欢的动漫可以看第二遍还保持新鲜感。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笑 😂。
偶尔,轻度的忧郁让自身觉得处于一种“清醒”的状态。这种清醒让我能够客观的观察事物的正反面,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。当然,如果状态差一点就会变的痛苦。。。
我常处于负面情绪之下,给我带来痛苦但偶尔也会有一些好处。情绪强烈时就会冒出一些想法,会激发“创作欲”、“表达欲”,这些想法用手机/电脑/日记零零散散的记下来也就成了我“攒字”的基础。当有一天觉得积攒了差不多就整理得完整些。(事实上,这篇博客很多字句都是过去积攒下来的)。尽管实质上也只是些情绪发泄,关于这个关于那个,但整理成文字落在文件里、落在纸面上时,会有一种活着的实感。有的人写日记记录当天发生的事情、心情,有的人拍照片和视频保存记忆,我喜欢记录事件整理思想。当这些文字被某人阅读的时候会知晓我曾是这样一个人,那时的世界曾是这样子的。在即将迎来死亡的时候,回忆过去,我曾为自己写下一部自传,尽管是灰色调的。虽然记录只是个人习惯,但如果不曾抑郁的话,我不会有那样激烈的情绪,也少会一直的思考奇奇怪怪的问题,不会发现形形色色的“素材”。
另一方面,强烈的负面情绪,对于缺陷的难以容忍,可以产生更为强烈的内源性动力去鞭策自己做出改变,去解决这些缺陷。举个栗子,当我觉得言「论」不「渍油」时,我会想如何去改变这个现状,这种想法相较于健康时会更加强烈更有动力。而当我痊愈之后,我仍然知道不能随意的说话,但也只是骂咧几句,转头又该干嘛干嘛去了。
大多数正常人,吃饱喝足、精神状态饱满的时候,大概只想散散步、躺平一会儿,体会惬意休闲时光,幻想一下未来可以期待的事物。不会去考虑什么烦恼的事情。麻烦的事情来了再说,等上班再说。这种状态下,虚度光阴变得肆意而无可厚非。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怠惰的状态,我总觉得人生应该有值得说道的目标、理想,太过轻松的日子会让人觉得似乎糊弄的人生也没什么。当我逐渐的痊愈之后,我越发的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,也许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成就了,死后很快会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里,尽管我并不因此而难过,隐隐的还是觉得这样的人生真特么无聊。我想,过去的我一定不能接受这样的人生。
杂
而自己好像个死人,笑不真实,没有恨的人也没有爱的人。(201612)
抑郁症有什么好处吗?在研究自己的道路上一骑绝尘。(知乎)
对不起,让你喜欢上我这么糟糕的一个人;对不起,给你添麻烦了;对不起,又向你传播消极情绪;对不起,不能和你在同一个城市不能在你身边陪你;对不起,我不敢做出承诺。但是我爱你,用被抑郁症折磨得所剩无几的全部热量爱你。(知乎)
真正的勇士在认清世界的真相后仍然热爱生活。
如果你想画一个抑郁的表情,那把眼神的焦点、眼睛里的光去掉就可以了。 — 沃滋基硕德
抑郁是一件糟糕的事情,但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。 — 沃滋基硕德
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事情能够去计较,现今世界固然不完美甚至丑陋,但还可以运行,是合理的。毁灭地球至少是有可行的方案线路的,但建立一个完美的世界却几乎不可能。甚至,也几乎不存在完美的人。当然,试图用这种观念去说服一个抑郁症患者看开一点大概不会有用。症结不在于是否接受不完美的世界,而是当意识到世界的丑陋的时候,这种意识便让我痛苦不已。— 沃滋基硕德
零零碎碎的说了些无聊的事情,也算把常年压在心里的事情吐露出来了。也和过去的自己作个告别。
【啊,终于基本写完这篇了,写这篇的时候刚好有比较空闲,即便如此也花了很多时间。这次坎坷的过程让我认识到,写作的才能、技巧很重要。我常常磨蹭半天结果就整理了几百个字出来,在屏幕上就几行字。忽然很后悔这些年没有多看些书,后悔中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写作(不过回想起来,对于老师有没有专门教写作也没有特别的印象)】
【最后,这篇博客,一些内容 2016 年就开始记录,21 年开始有了整理的想法,断断续续,终于在 23 年花了大量的时间基本弄完了,过程心酸痛苦折磨。感谢那个让我想完成这次写作的人】
参考(写完了才想着放点资料,随便看看吧):